三日後,江時晏終于見到了寒影。
隻見來人一襲玄色勁裝緊貼身軀,領口與袖口處用銀線繡着細小的紋路,眼神幽邃不見一絲波瀾;頭發用一根玄色發帶束住,絲毫不顯淩亂,身形修長而矯健,舉手投足之間不僅敏捷,還顯優雅。
隻是這眼神,當真是淩厲啊!難怪原主信得過他。
“公子。”隻見他單膝跪地,聽候他發落。
他早已換好衣裳,在錦枝的目送下,同寒影離開了寒微軒。
“江時願,你我之間的紛争,現在才開始!”
“這一次,你怕是要落空了呢!”
他們剛到禦花園門口,便瞧見園内早已銀裝素裹。再走進一步,便發現湖面冰封如明鏡,墨梅伫立在湖邊,淩然盛開。
江時晏此時身着深灰色的棉質長袍,雖不如其他世家公子般華貴,但卻保暖又不失體面;外面披着一件靛青色披風,雖無過多裝飾,但這細小的針線卻也顯得精緻。
這披風,可是璃姨娘三日前,連夜繡出來的。
他那時還總是提醒母親,莫要為他而熬壞眼睛。可母親就是不肯,她就覺得她的兒子就應該體面。
幸好這身衣服保存的好。要不然……
可真是要被那陰狠心腸的大公子毀了去。
江二公子腰帶上還挂着一塊質地溫潤的玉佩。
這玉佩也算是個有來頭的,雖不名貴,但這也算是璃姨娘來到江府之前,用自己僅有的積蓄購置的,她可真是寶貴的緊!
璃姨娘,一直為他驕傲。隻是他不知道。
衆人便瞧見他步态沉穩,神色淡然。可這背影,略顯孤寂了些。
一看就知道,這人不是嫡出。
倒是他身後的人,面容冷峻,神色恭敬地站在他身後。
别家公子踏入這亭台内,倒是有好些個小厮跟着,真是熱鬧。倒是顯得他們有些寒酸了。
衆人看着他,審視的眼神下隐隐含有着不屑一顧。
他絲毫不在意。在現代他孤苦無依,年幼時家貧,未曾借書以觀。可如今親眼見到這所謂文人雅士……
其不能上陣殺敵,亦無中正品行,也不過如此。
倒是有人主動道:“這是……江二公子?”
立馬有人挑起事端:“哦?這不是江府那位庶長子嗎?這般低微的身份,真是玷污了這詩會。”
“閣下此言差矣。”另一人反駁道,“這位可是陛下親封的将軍,雖然是個庶出,可他戰功赫赫,又豈是我等能比的?”
“那他應該上戰場守邊關去!一介武夫而已,也未必會懂這風花雪月吧?”這人言語真是輕狂,還不忘發出冷笑。
此人,正是徐之恒,江時願的同窗好友。
江時願不學無術,往日夫子布置的作業更是一字不會,都是他代筆完成的。機緣巧合下二人都會飲酒,也順帶成了“酒友”。
“既然不通曉詩詞歌賦,倒不如趁早離開這詩會。”此人言語間,惡意盡顯。
他這才看清這人的容貌。
身着一襲素色長袍,面料厚實而柔軟,領口和袖口皆用藏青色的錦緞鑲邊,外面陶喆一件黑色的大氅,柔軟而不失風度。手中握着一把紙扇,扇面繪這江南雪景圖,同眼前之景交相輝映。
這人就等着他露出半分破綻,好讓他名聲敗壞。
好心機,好謀算啊!
可惜啊,我偏不如你所願!
無人注意到,江時晏暗自揚起了嘴角。
江時晏并未理會那人,于角落出擇一座位,寒影靜立其後,冷眼旁觀着局勢。
但凡這人敢傷了二公子,他一點也不介意同這人拼命。畢竟文臣再好,也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罷了。
江時願倒是主動往人群中走來。這身打扮……
啧,跟主人一樣,真是華麗地很,張揚肆意!
這些文人墨客,無一不是人精,當兩人一同出現時,自然瞧出江時願身上的衣料要好上許多。
“庶出便是庶出,衣着果真俗氣。若非将軍,旁人壓根都不看一眼!”
“赴會是假,攀高枝才是真吧。”
也有一部分人,在一旁默默不語,心裡暗自揣測江時晏。
畢竟,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鬥量。
“雖是庶出,可畢竟是陛下親封的将軍,公然忤逆陛下,可是大忌!”
站在江時晏身後的寒影,早已聽不慣這些污言穢語,他緊握拳頭,若非二公子出門前囑咐他要低調行事,他早已甩出匕首,将人釘在牆柱上。
江時晏感知到身後人氣息不穩,連忙道:“寒影,切莫沖動。”
“是,二公子。”寒影低聲回應。可心中仍是不甘。
江時晏又聽到了那人道:“既然江二公子來了,想必才學不俗,不如陪在下對上一對?”
這……?
這群文人墨客都知道,徐之恒的才情可是數一數二,能讓他主動,想必江二公子一定同他一樣。
可是,徐之恒不是同江時願交好的嗎?莫非……
他們隻聽到江時晏從座位上站起,微微欠身,随後言笑晏晏,道:“在下不過略通文墨,還望閣下不吝賜教。”
這江二公子,平日裡可從未聽說過他會這些的啊!今時竟然如此從容不迫,不知道是無知者無畏,還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