罪名竟是……私自偷拿徐府内的銀票……
他實在是想不通,他的父母為何這麼做;他實在是不相信,他的父母,竟然是這樣的人……
他的父母還教導他做人要老實本分……
此時,寒影的眼神,早已化為血紅色,頗有一股試圖沖殺入徐府,替雙親報仇雪恨。
江時晏從未想過,寒影的家世,竟然……
世事難料啊。
雖然他們兩人身份不一,但也算的上是難兄難弟了。
錦枝突然道:“二公子,如果奴婢沒有記錯的話,徐府同江府……關系甚好。”
“哦?”江時晏聽到這話,眼神示意她繼續說。
她低頭,抿了抿唇,片刻後緩緩道:“二公子,奴婢鬥膽猜測。這可能……”随後,便戛然而止。
雖然三人最後不能确定,這背後之人究竟是誰。
而二公子又常年在外戍守邊關,能同他打交道的,無非就是小兵和将軍;這京城之中,尋常的文人墨客,并沒有理由同他交惡。
甚至,要将他至于死地……
既然找不到幕後主使,而這人非得打壓他不可,真是野心不小。
隻怕是……
答案自然不言而喻。
而江時願此時正面色陰沉地跨過内院,無心欣賞垂花門上精美的木雕,丢下跟在他身後的仆從,徑自走向世澤堂。
這世澤堂可是什麼地方?那可是江府家主江禦瀚和江府當家主母江夫人的居所啊。
那江夫人是什麼來頭?那可是趙府嫡女,年少時便同江禦瀚歡喜,雖門當戶對,但可惜啊……
主人家的事兒,府内做下人的又豈敢多嘴?
這府内的仆從瞧見江時願,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,生怕惹惱了府内這位嫡公子。
世澤堂周邊可真是雅緻,但江時願瞧着這些,愈發愈覺得壓抑。
尤其是想起江時晏那是鋒芒必露的模樣,更是讓人氣惱。
他一隻腳踏入世澤堂内,便瞧見荷香跪在一角,聽到江夫人的責罵聲:“你這賤婢,這點事都做不好,要你何用?”
江夫人邊訓斥邊打罵,跪在地上的荷香瑟瑟發抖,連用手擋都不敢,隻好硬生生地捱過。
“大夫人,奴婢知錯,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。”荷香跪在地上磕頭求饒。
他知道母親訓斥下人手段嚴厲,稍有不慎,母親當場就會将婢子杖斃,自然也不會選擇去撞了母親的眉頭。
再說,他自己也在氣頭上呢!
就算母親不訓斥這賤婢,他也是要訓斥的。畢竟,沒有讓那人死了,本來就是這賤婢辦事不利。
江時願冷漠地看着一旁哭天喊地求饒的荷香,想道:“不過一家生婢子,死了便死了,府内壓根兒就不缺她這樣的下人。”
江夫人才意識到江時願來了,眼裡滿是嫌棄,道:“你這賤婢,給我滾一邊跪着去,看着真是礙眼。”
荷香見江夫人眼神淩厲,不敢多言。連忙起身,小步子迅速挪到堂屋内一角,不敢回頭看一眼。
她又見到地面上滿是碎瓷片,那是大公子怒火中燒時砸在地上的茶盞。隻好心一橫,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。
江夫人可不理會一邊人兒的痛呼聲,待江時願行禮後,她便瞧見他的臉色難看無比,頓時心頭一緊,忙不疊地問道:“願兒,這是怎麼了?臉色如此難看。”
他重重地冷哼一聲,滿是不甘與怨憤,道:“母親。”
言畢,便搖了搖趙夫人的手臂,一改之前陰狠姿态。此時的他,宛若任性的孩童得不到糖果,朝母親撒嬌。
随後,他又憤然說道:“今日這京城詩會,可真是氣人!本想讓那賤人出醜,讓他早日認清自己低賤身份。卻未曾料到……”
他越說,眉頭越是緊皺了幾分。眼睛頓時煞紅一片,宛若滴着鮮血。手指深深嵌入掌心,任由骨節泛白,道:“那賤人常年在外,不過武夫一個,真是出盡了風頭!”
言畢,還不忘沉悶地甩了甩衣袖。
江夫人什麼都沒說,隻是耐心地聽完了江時願的抱怨。
她知道她那兒子,嚣張跋扈不成器。她雖為江府當家主母,隻希望她這不争氣的兒子能少惹點事兒。
江璟川也就算了,本事成不了什麼氣候。他那母親謝姨娘,不過是普通百姓出身,自然不足為懼。
怎奈何江時晏那個賤人,不過是庶長子,卻是她兒子争奪家主之位的唯一阻礙。
若她的兒子非嫡子,這江府未來花落誰家,還真不好說。
她不得不為她兒子的前程考慮。
她見兒子依舊是這般惱火,小聲輕歎着,又伸出手溫柔地撫過他的發頂,耐心道:“願兒啊,莫要為那人氣惱。這府内的明争暗鬥絕非易事。此次雖未成功,往後另尋他法就是。切勿因此失了分寸,平白讓人看了笑話。”
他緊咬着唇,強忍着心中的不甘,道:“母親所言極是,隻是願兒心裡真是咽不下這口氣。這府内的一切本來就歸我所有,哪有那個賤人的份兒?那賤人在軍中赢得父親信任也就罷了,竟然還受了陛下封賞。母親若非府内當家主母,又怎能輕易地扣下那賤人的賞賜?”
他這話,可徹底激起她心中隐隐藏着的恨意,一想到江時晏這賤人,心裡更是不痛快。
正好,天也漸漸冷了。她倒是真想看看,沒有炭火,他還能不能如此硬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