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微軒破舊,從未燃起過炭火,此時更是陰冷潮濕。
她常年流浪,早已習慣天寒地凍。可二公子不行啊,二公子可是一國将軍。
一國将軍,怎能受到如此對待!
她别過眼,向他小心告退。
他知道她又是幫他去取白炭了,他早就沒想過,自己在這府内,還能用上炭火。
反正,沒死已經算是命大了。
既然大難不死,那必有後福吧。
隻是希望這福氣,能早點到。
她剛到庫房門口,就聽到有丫鬟雙手環胸,目光斜視,還不忘冷哼一聲。
這真是讓她感覺牙癢癢。
那人更是惡語相向:“喲,這是哪家公子的丫鬟啊?這都寒冬臘月了,怎麼才來拿白炭啊?不怕你家公子怪罪?”
說完,她身邊的丫鬟還不忘同她放肆大笑。
這人膚若凝脂,眉眼靈動,發髻上雖零散裝飾着頭花,卻不失端莊穩重。
隻是這眉眼,不愧同她那主子一樣,暗藏的狠意深深。
這人是誰,錦枝再熟悉不過。
她一見到荷香,便緊緊捏着拳頭,暗藏的手指真是将掌心硬生生地弄出一道道指甲印。
她是真想把荷香碎屍萬斷!
不過是仗着自己是大公子的貼身丫鬟,在府内雖算不上要風得風,要雨得雨。
這府内的一等丫鬟的身份可真是好用,手上稍有些權勢,便能肆意欺壓府内其他的粗使丫鬟,叫她們苦不堪言。
啧,真不愧是什麼樣的主子出什麼樣的丫鬟。
錦枝眼底裡滿是厭惡。
要不是這賤婢,二公子就不會趁自己不在,中了蒙汗藥!
她隻覺得這人得意的嘴臉可真是刺眼,虛情假意的關心可真是刺耳。
更有甚者,還不忘沖她翻白眼,聳聳肩,不耐煩地道:“你不是醫術很厲害嗎?你自己給二公子療傷呗。想必你也不需要白炭,不如分給外面這些個沒炭火的姐妹好了。”
這人不顧她眼神底下隐隐藏着的怒意,揚長而去。
“錦枝姑娘,庫房内沒有白炭了。您還是請回吧。”
沒有炭火?她才不信。
這些個玩意兒仗着二公子在府内不得寵,真是将自己當成主子,踩在他頭上罷了。
這筆帳,二公子遲早同你們算,希望你們那時還如同今時這般得意。
這時逞口舌之快對二公子沒好處,但一日拿不到炭火……
二公子就要受一日寒,那雙腿可不能等她那麼久。
她實在是不忍心,二公子被府内這些垃圾這麼對待。
二公子理應皎潔如明月,片尾不粘塵。
反正二公子都敢對大公子開劍鞘了,她還要顧慮些啥?
明着你們不給,難道還不能搶嗎?
府内下人隻瞧見一個殘影沖進庫房。
僅一眼,便瞧見庫房内整齊地擺放着許多籃筐,筐内正是白炭。
要知道,白炭的品質較高,普通人家一般用黑炭居多,但黑炭……
也不算便宜。
能在府内見到白炭,足以見得江府财力雄厚。
這真是把她多年來的當真,視為笑料了!
她毫不客氣地上手奪走幾塊白炭,緊緊用雙手環抱着。
她真的好怕,二公子今年過不去這個寒冬了。
這些丫鬟又豈是吃素的,常年幹粗活的她們,臂力雖未及力大如牛,但也有些力氣。其中有個直接同錦枝拉扯,邊大聲問道:“你這賤婢,真是不合規矩!夫人可沒說這炭火給你,你手伸那麼長,不給就搶,你想幹嘛呢?”
說着,試圖将錦枝手中的白炭打落下去。
這丫鬟心裡隻有一個想法:“既然我得不到,你錦枝也别想得到。我甯可把這白炭毀了,也絕不給你!”
她見這丫鬟眼生,但其眼中兇狠的模樣,讓她多留了幾分心眼。
她可是個會武藝的,怎麼可能任由他人欺淩?
其他丫鬟婆子們瞧見有人先發制人,便也參與其中。
隻是可惜了這上好的白炭!原本完整的白炭塊此刻也因為扭打而化為了碳粉,灑落了一地。
庫房内頓時一片混亂。
錦枝一人,面對衆人圍毆,手中的白炭早就被人弄得七零八落,她冷冷地看着手中零散的炭塊。頓時心一橫,直接甩掉,選擇同她們幹架。
這些人雖然臂力驚人,但也算不上會些武藝。她若是想将人摁在地上壓着打,也未嘗不可。
反正她就是看不慣這些個玩意兒肆意踩在二公子的頭上。
她的二公子,不應該屈居于府内;她的二公子,可是馳騁疆場的将軍。
她的二公子,可是鮮衣怒馬少年郎!
這樣的人,絕不能因為這些人渣而壞了雙腿!
她甯可自己疼,也絕不讓她家的二公子受半分委屈。
正當他們還在鬥毆之際,隻聽得一聲:“何時如此喧鬧?”
所有人,頓時鴉雀無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