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哪裡是牆啊!這分明是書籍被人整齊地疊成一摞,擺放在一角。
這書籍摞的高度,都快趕上他了!
庶兄啊,你可真是會打理自己周遭的一切啊!
不過……
他臉上的笑容看是人畜無害,實則那笑容宛若寒霜般,冰冷之下盡顯算計,真是莫名讓人感到脊背發涼。
他餘光瞥見書桌前有基本書籍和幾頁紙,伸手随意一翻,心裡更是竊喜。于是偷偷将資料小心疊成小方塊,藏匿于袖口中。還往他的硯台裡摻入能令寫出的字迹模糊不清的雜質。
江時晏,這下你總該出醜了吧?我可真是越來越期待了呢!
他微微眯了眼,眼神中隐隐透露者自信和張揚,上揚着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狡黠和得意,便神色自若地離開了寒微軒。
好像剛剛那樁壞事兒不是自己做的一樣!
一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盤很快打響,他這嘴角上揚得都可以挂起一個瓶子了。
終于到了課業展示的那一天。
就連族中子弟都在暗想,江時願這種不學無術的玩意兒竟然也會早到,而且還早到了一個時辰,這可真是令人驚奇!
這人要是早到,估計又得在一旁作妖。
别問他們是怎麼知道的。但凡他們稍微得罪他一丁點兒,他便趁課間雜亂,暗中使壞。
礙于他江府主家嫡子身份,他們這些個旁系子弟也隻好如同啃下黃連般,強咽下這口氣。大不了往後見面繞着走。
他們還知道,他早就看他那庶兄不順眼了。隻不過平日裡他那庶兄表現,就連夫子都挑不出半分錯處,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不過見到這人還是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勁兒,他們這才稍微松了口氣。
畢竟,這次他肯定不會沖着他們去的。
他瞧見庶兄發現筆墨不對,臉上流露着疑惑的神情,随後逐漸變成了驚訝。
庶兄看了他一眼,不過他就像個沒事兒人一樣,别過頭,裝作無事發生。
因為他的資料現在就在他的手中。
隻要他用着庶兄的資料拿到甲等,那他便拿他毫無辦法。
一想到庶兄要出醜,他心中蟄伏着的快感頃刻間如同山河般奔湧而來,不斷扭曲着他的心。
他終于等到讓庶兄出醜的機會了。
他都能想象出夫子當衆用戒尺懲戒庶兄,而庶兄卻邊哭邊哭求夫子再給一次機會了。
這場好戲,可真是機不可失,失不再來呢!
隻是,這劇本同他設想的完全不一樣。
他瞧着夫子原本老态的臉頓時眉目緊皺,見江時晏手中并沒有拿着資料,原本不怒自威的神色愈發愈嚴肅了起來,學堂的氛圍也因此而焦灼。
隻聽江時晏拱手作揖,平靜地道:“夫子恕罪,時晏今日實在是不小心,忘了将資料帶來。”又見他鎮定自若地走上前,清了清嗓子,朝諸位行禮,聲音洪亮地道:“在下不才,不過對這篇詩文倒是有些淺薄見解。”
他剛開始還以為,江時晏這賤人自己不行,竟敢當着夫子的面說大話。但他聽到庶兄第一個字時,原先暗自冷笑的神情仿若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般,心跳極具加快,就連瞳孔都下意識睜大,嘴唇微張。
隻因江時晏從講的第一個字開始,竟然同他竊取的資料一模一樣。
這個賤人竟然,竟然把這資料一字不落地背了下來了啊!
他右手死死握着的毛筆,頃刻間,掉落了下來。
“江兄,江兄你怎麼了?”徐之恒見江時願神色不對,顧不得掉在地上的毛筆,滿臉驚慌地問道。
江時願搖搖頭,平靜地道:“我沒事。”隻是藏匿在袖口中的右手狠狠地講衣角捏出一個很深的褶皺。
徐之恒心裡暗自苦笑,他知道江兄這次又沒算計成。隻能低聲安慰:“哎呀江兄,你看平日裡夫子對他贊歎有加,而他如今依舊在台上口若懸河。說不定這不過是他強裝鎮定罷了,最後甲等是不是他……還很難說。”
他說着,特意頓了頓,見江時願的神色并沒有同平日喝酒時會輕易地暴怒,這才放下心來。
是啊,說不定江時晏這賤人不一定能拿到一等呢!
他心中依舊保留着最後的幻想。
可惜啊,終歸不能如他所願。
他最後心不在焉地聽完了,隻感覺周遭都是贊歎聲。
想都不用想,甲等就是江時晏的了。
他此刻面若死灰,雙唇顫抖着,被迫地接受了他最不願接受的結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