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時願聽到這番話,嘴角流露着若有若無的微笑。
回元觀内的簽文,可真是極準!
他越來越期待,他那好庶兄落空的樣子了呢!
“父親,您……?”林婉言難以置信地望向林君和。
她的父親,當朝的尚書大人,竟然……
她真的不想同那個死纏爛打的男人結發為夫妻。那人不僅不學無術,還經常同那些個公子哥們聚在一起,前往酒樓喝酒。
她雖從未去過酒樓,可多少看過些許畫本子,裡面恰好描述了那些個公子酒後失言的模樣。
可真是醜陋啊。
明明江林兩府關系甚好,她實在是不理解為何父親會這麼做。
“父親希望你一生無憂無恙,歲歲長安。”
她那時并不明白父親所言為何意;如今,她懂了。
“未想兵戈出真情。”
她早該發現的……
那人連拒絕她時,都在誇她的好。
他可真是為她留足了體面。
她真是感覺癡心錯付,瑣事不可言,唯有暗自苦笑罷了。
“父親……”林婉言低聲詢問林君和。
“婉言,聽話。”林夫人在她身旁輕輕說道。
她輕揚起頭,眼角無意識地流下一滴淚。
她明白父母親怕她吃很多苦,特地選了一條相對輕松的路。
如今父親同江伯父關系甚好,即便她嫁入江府,江伯父定不會讓她受了委屈。
她不懂嫡女同庶女之間有何分别,因為林府就隻有她一位小姐,争無可争。不論是吃穿用度,還是府内珍貴的藏書,但凡她林婉言想要的,父母總會傾盡全力,給她最好的。
她林婉言,真的是集父母寵愛于一身。
可她心悅之人,即便排除萬難走到人前,卻依舊如同明珠蒙了塵,黯淡無光。
江禦瀚見阿晏的眼眸依舊深邃而甯靜,無喜無悲。宛若深潭般,深不可測。
他愈發愈看不透他的晏兒了。
朝堂上下對江府虎視眈眈,江府身為将軍府,雖手握兵權,可常年駐守邊關,保家衛國,對朝堂之事了解甚少。
新帝登基不久,多少會對江府有些忌憚。可一山不容二虎,手握重兵,定有後患。
誰都想從江府身上分一杯羹,江府絕不能坐以待斃,如今君和主動選擇聯姻,他當然來者不拒。
有情又如何,無情又如何?
深處江府,别無選擇。
他亦是。
年少時喜歡的人不能成為他的正妻,隻因身份不同;隻能被迫遵從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隻能娶趙氏為正妻。
情之一字,足以讓人銘心刻骨。
他作為一家之主,必須考慮孰輕孰重。
即便再不願,不過是帶着假面,将悲埋在心底深處罷了。
江禦瀚一想到江林兩府的關系能更進一步,拍了拍君和的肩,道:“君和啊,往後江林兩府可是親家,你我之間的關系,可是親上加親!我是什麼樣的人,你還信不過嗎?往後林姑娘在江府,定是身份尊貴,錦衣玉食。”
趙氏随後接話:“往後江府上下的仆人,自然是會把林姑娘當大少夫人看待的。哪個不長眼的要是敢在府内欺負她,我定會好好教訓那人,定不會讓林姑娘受氣。”
江時晏知道,嫡母這是在防着他擋了大公子的路。
還是早日讓她斷了念想為好。
他身份卑微,又舊疾纏身;她還年輕,身份尊貴,跟着他住那樣的地方,林伯父會心疼她的。
若是成了寡婦,就不好了。
他看着嫡母的表演,隻覺得倒胃口。
他從未忘記,他們母子如今過得日子,究竟是拜何人所賜。
他看着林伯父和林伯母,同父親和嫡母兩人,相談甚歡。
明明堂屋内如此寬敞,他卻覺得這裡連容下他們母子倆的地方都沒有。
“君和來之前,特意去回元觀内求了一簽文,道長曾言農曆二月初八,宜嫁娶。這日子又在年後,可真是喜上加喜啊!”
“哈哈哈哈。”江禦瀚爽朗大笑,“甚好,就這麼定了!”
終歸還是定局了。
她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