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解法,不是無解,便是過于苛刻。
隻聽那大夫道:“老朽鬥膽,解法隻有一個,那就是——推血過毒。”
“推血過毒!”
不僅要有人願意将毒引至其自身,而且……
其血液與患者的血相融。
這個條件,得多苛刻啊!
「重疾纏身恐難免。」
「施主莫憂心,此前雖為兇簽,但未嘗沒有解簽之法。」
長庚道長所言,靈驗了。
“老師,這位公子的血,同江夫人的血,融合了!”那大夫身邊的藥童膽大,拉着大夫的衣袖去看裝着血水的白瓷碗。
“父親,阿晏……”他隻敢遮住劃破了的手指,小心地同父親行禮。
江禦瀚眼睜睜地看着碗中兩個人的血液,由原先地不相容,到漸漸彙聚,交融在一起。不知該從何處說起。
江時願看着多年來一直被自己視為眼中釘的人,竟然……
竟然會是他的嫡親哥哥!
怎麼會?
就連躺在床上的江夫人,也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是造成兄弟之間不和的幫兇。
大夫看着江夫人的兩個孩子,一看就知道其中一個在府内很受寵,若是讓他推血過度,斷然是不可行的。
而另一個,似乎有風寒之症,恐怕……
江時晏看出大夫的為難,隻道:“我來吧。”
“公子,您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說,“就當是我欠她的吧,我還給她。”
他知道主母一直針對他,而且還是因為大公子。
如今他這番身世,也隻會讓大公子膈應。倒不如……
母親,這一次,阿晏恐怕,真的要違背您的遺志了。
如果可以,阿晏真的不想讓您難過。
“阿晏……”江禦瀚看着他這番舉動,驚呼道。
他溫和地笑着,道:“父親,阿晏自己決定的。怨不得旁人。”
一舉一動,恭敬而疏離。
“哥……”江時願拉着他的衣袖,試圖阻止他,“要推血過毒,也得是我……”
“大公子,您……可要好好幫襯父親。”他依舊笑着,将江時願的手拉開,随後又同大夫道,“我來吧,沒關系。”
也許,還了這一遭,他們便兩不相欠了。
大夫明白他的意思,便讓其他人先行離開。
“公子,”大夫神色凝重道,“推血過毒可能會很痛苦,您……”
他知道大夫何意,隻道:“我常年習武,早已習慣苦寒。”
大夫見他依舊如此,道:“若是公子身體不适,老朽定當會用針灸之術,再輔助一些藥草來助公子。”
“多謝大夫。”他便行禮道謝。
……
他隻感覺自己躺在床上,明明蓋着被子,可依舊感覺渾身發冷,頭疼欲裂。
這是寒毒不斷轉移在他身上,即便他常年習武,也依舊難以抵擋這鋪天蓋地的寒意。
而另一頭,江時願此刻竟然獨自一人前往回元觀,恰逢遇到長庚道長。
道長面容更蒼老了,如今已過耄耋之年,對于江時願這般急躁,早就見慣不慣,隻道:“你是……江居士?”
他一見道長主動理他,面上毫不掩蓋欣喜,趕忙回應道:“在下正是。在下前來,隻是想前來尋一解法。”
長庚道長問:“江夫人近來安好?”
“母親她……哥,唉。在下隻是來……求兄長的簽。”江時願不知道該從何說起。
長庚道長繼續問:“你問是,護國将軍,江居士?”
“哥已經不是護國将軍了。”江時願沮喪地說着,又見道長拿着其中一塊許願牌,牌上的字體依舊是瘦金體。
這分明是哥哥的字迹!
為什麼,他沒有見過呢?
道長見他已經知道江居士的身世,隻道:“這是你兄長親自寫下的。”說完,便将兩塊許願牌遞給了他。
正面依然是熟悉的三陳願,而背面竟寫道:“阿晏平生為國為家,未料人心難測。家母雖認阿晏為平生驕傲,阿晏卻感受之有愧。如今腿疾深重,惟恐不能相伴母親左右。此行大宛,不知何日歸期。”
而另一塊許願牌,卻再也不複三陳願,隻寫道:“家母歸去,如今阿晏孑然一身。阿晏不明,何處為歸途。”
“哥他……”江時願道,“他,為了救母親,自己以命換命。”
長庚道長隻道:“他知道了,是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