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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大雀昭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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鄧綏與馮岚俱是一愣,旋即面面相觑。那一刹,她們在彼此眼中看見的,皆是深深的震撼與難以置信,湉女從未有人教識禽鳥之名,更何況是異邦奇禽,宮中無傳,書中未見。她怎能一語中的?

馮岚捂唇,眼眶微紅,喃喃低語:“姐姐,聞喜她……真的懂得麼……”

劉肇卻已大笑出聲,振臂高舉女兒于空:“不愧是朕的女兒!未及周歲,便能識禽鳥之異,不學而知,此乃神慧!天授也!”

小公主被他抱得高高的,眉眼彎彎,粉面泛光,仍笑着揮舞手中的金镯,鈴聲與湖風交織,仿佛應和着春日間萬物初生的頌歌。

池水微泛漣漪,倒映出一人一嬰的剪影,湉女小手探向大雀,金镯流光潋滟,如晨曦躍金;岸邊,一株杏樹垂花欲滴,一瓣飛落,正巧落在鄧綏的肩頭。她怔怔看着眼前一幕,唇邊終于漾出罕見的微笑。

馮岚站在她身側,悄聲道:“姐姐,她真的……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。”語氣中已然不再是惶恐與膽怯,而是一種母親本能的驕傲與驚歎。

鄧綏未語,隻握緊了她的手。

夏日炎炎,金鈴輕響。那聲“雀”,既似神啟,又似某種預兆。聞喜公主劉興,或許注定,不止于一紙封号,更将以她的睿慧與光華,在這廣袤江山之上,書寫一段無人可及的篇章。

劉肇突然啟口,聲色悠揚:“曹大家何在?”

文臣列隊肅立,一道修長身影自衆中緩步而出。班昭披一襲孔雀藍朝服,袖口隐繡芙蓉夔龍,銀發如雪,高挽成髻,光影間流轉出歲月沉靜之韻。她神情端莊,氣度雍容,似一枝雪中紅梅,凜然而香。

“臣在。”

“你兄長班超,鎮守西域,封疆拓土;你班家幾代忠誠,文武兼資,實為朕朝棟梁。今安息進獻奇禽異獸,朕命你以‘大雀’為題,賦詩一篇,書此盛事,以彰我大漢威儀、昭示四海歸心。”

“臣領旨。”

班昭俯身一拜,言辭恭肅,語氣卻不失從容儒雅。

太液池邊,夕陽西墜,霞光斜映天宇。那頭傲然昂立的條支大雀在餘晖下羽光熠熠,似自西域千裡黃沙中踏羽而來。獅子蜷伏檀幾之旁,目光沉沉如炬。

安息使者仍執笏立于丹陛之下,耳側金環輕晃,額飾熠熠生輝;班昭的身影與他交錯,連同劉肇懷中酣睡的小公主、身側兩位風儀無雙的女子,皆被落日的金光拉長,倒映在不遠處展于石案上的《西域貢品錄》之上,恍若時光凝固的一軸史畫。

湉女睡得安穩,小嘴微張,一根金色鳥羽還被她緊緊攥在掌心。那羽上嵌珠,散着幽光,似和夢中光景相連。

馮岚靠在鄧綏肩上,輕聲低語:“姐姐……你說,她真認得這雀麼?”

鄧綏微微一笑,不置可否,彎身輕巧将那羽毛取下,收入衣袖之中,手指摩挲羽幹,眸色深遠如潭。

不久後,東觀藏書閣内,檐下疏影橫斜,香爐袅袅生煙。

班昭于燈下執筆,一篇《大雀賦》已然成稿。案頭展紙蒼勁有力,行行飛白間帶着文人曆練與情思交融之美。她放下筆,取薄帛覆上,欲待晾幹。

鄧綏立于旁側,素衣如雪,指尖輕撫竹簡上尚未幹透的墨痕,凝視着那首句緩緩讀出:“‘形姿偉岸若昆侖雪峰,翎羽璀璨似星河傾落’……曹大家這鋪陳氣象,倒有司馬相如《上林》遺風。”

“可這句‘懷有德而歸義,故翔萬裡而來遊’……”馮岚抱着湉女湊近細看,唇角含笑,“倒更似張衡《歸田》小賦裡的性靈,娓娓道來,卻令人沉思。”

班昭聞言,眼角一彎:“老身鬥膽,嘗将大賦之磅礴氣象與小賦之婉轉情緻相融。正所謂:文者,貴在通心。”

她說着,用筆尖點了點其中的“條支”“安息”二組字,“這些地名,與家兄在西域所記一字不差,老身不過按圖索骥罷了。”

鄧綏靜默片刻,忽地俯身提筆,在賦末補注幾行小字,字迹清勁:

“永元年間,安息國獻雀于太液池前,曹大家奉命作賦,賦成之日,皇後嫡女聞喜公主劉興,言‘雀’字,衆驚。”

陽光穿過軒窗,斜斜灑落于文案之間,墨香尚暖,紙頁輕顫。那一刻,三位女子的影子在光中交疊,一位學養深厚的女史,一位心懷天下的皇後,一位愛得深切的母親;還有那懷中尚在酣眠的小嬰兒,握着西域羽毛,未來卻将翺翔在大漢星空之下。

這篇賦,不隻是為大雀而作,更是時代的注腳,是巾帼之志的躍然紙上。

女性文墨、嬰兒神慧、異域朝獻,共同繪就盛世之象。史官筆下所載,或許隻是“獻雀一事”,可時光深處,那日太液池畔春風沉醉的浮光,卻會被後世銘記。

這是大漢最盛之年,也是她們最美的年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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