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啟。”
顧承啟感受到自己拿刀的手被握住,很輕的力道,手上的刀一瞬間變得重若千鈞,原本穩穩握在手中的刀差一點脫手而出,顧承啟控制不住地用力,手上青筋凸起,竟是在趙恒豐脖子那道口子上又深入幾分。
血液滴到刀尖,豔紅的顔色與寡淡的刀身形成極緻的反差,顧承啟眼神黯淡下來,他不回頭,隻問,“你是不喜歡我這麼做嗎?”
趙觀雪歎了一口氣,另一隻手去拿顧承啟手中的刀。顧承啟怕碰到她,在趙觀雪手伸過來時就松開了力道,趙觀雪沒費力氣,輕易地就把刀抽了出來。
“他時日無多了,不要髒了你的手。”
顧承啟眼神一動,這才好像活了過來,他望着被趙觀雪拿走的刀,順從地點了點頭。
趙恒豐逃過一劫,連忙捂着脖子,飛快地寫了斷絕書。那種被人拿到架在脖子上,仿佛生命不是自己的感覺他不想再感受一遍了。
趙觀雪拿到斷絕書後,曲着手指在上面彈了彈,“行,侯爺,這些日子叨擾了。日後隻要你别撞到我手上,我也不會找你麻煩。”
反正,就算她不動手,平南侯府也不會平靜,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。
外面起了風,卷起地上的雪,還未出門,涼意就一點點往人的身體裡竄。
顧承啟把鬥篷披在趙觀雪身上,細心地把上面的系帶系好,大功告成後,顧承啟抓着毛茸茸的領子,愛不釋手地摸了一把,才戀戀不舍地扣上了鬥篷風帽。雪白的絨領襯得趙觀雪的臉愈發小了,顧承啟有些遺憾地瞅着被鬥篷包裹得密不透風的趙觀雪,其實比起領子,他更想觸碰本人,可惜沒敢。
沈嵘已經見怪不怪了,剛開始看見這一幕他還會驚訝,經過這麼多天的鍛煉,他已經能夠習以為常了,反正隻要是有關趙大小姐的事,别管多小,主子都要親力親為。
沈嵘走在後頭,還在琢磨那句時日無多。
沈嵘此人,在親近之人身邊,是藏不住事的,他自己琢磨不透,就去禍害沈峥。沈嵘三步并兩步追上沈峥,拿胳膊撞了撞他,壓低聲音,“你說,那句話是什麼意思?”
“哪句話?”沈峥瞅了他一眼。
“就是那句時日無多,我看平南侯不像是病入膏肓的人,會不會是哪裡搞錯了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沈峥擡腳就走,明顯不想滿足他的好奇心。
“别啊,你别走啊,你也不知道是不是,咱們讨論讨論!”
沈峥被他煩的不行,“平南侯中毒了。”
“啊?”
沈嵘自然是相信沈峥的,沈峥掌管暗衛,負責監察百官,消息自然不會錯。他隻是有些驚訝,回過神來,沈嵘一把抓住沈峥,“快,展開說說。”
可這回無論沈嵘怎麼上蹿下跳,沈峥卻不願意多說了。
顧承啟和趙觀雪一路走出平南侯府,剛邁出府門,趙觀雪突然察覺到一股阻力。
“我擅自做主賜婚,昭昭,你生氣了嗎?”
顧承啟伸手拽住趙觀雪的鬥篷,見趙觀雪垂眸望來,面上神色鎮定,藏在衣袖中的手卻緊張地攥緊了。
趙觀雪一愣,生氣嗎?
顧承啟把趙觀雪的沉默當成了默認,一瞬間慌了起來。
“我下次不擅作主張了。”顧承啟勉強保持的鎮定一秒破功,他毫無章法地抓住趙觀雪的手,似乎這樣,趙觀雪就跑不掉了。
男人手指冰涼,剛一觸碰到趙觀雪的手,就引起一陣顫意,趙觀雪卻顧不得其他,她連忙反手握住顧承啟的手。
“沒有。”
趙觀雪想,是她錯了,能做她主的人,哪裡是沒出生,眼前這個人,明明可以。
顧承啟反應了好一會,才明白過來趙觀雪的意思,身體的血液漸漸回暖。顧承啟将傘面傾斜在趙觀雪趙觀雪頭上,滿天風雪中,顧承啟聽到自己得寸進尺的聲音,“那我能再做一次嗎。”
“随我回去。”顧承啟壓低聲音,淳淳善誘,“都與我私定終身了,還不和我走嗎?”
“昭昭,難不成你要我白白背負這個罪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