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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八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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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音一落,他望着明極,嘴上卻說:“先生說是不是?”

半腳公含含糊糊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火光之中,四周的神像仿佛有了生氣,光亮如呼,光暗如吸,反而是躺在神像之下的明極才似一尊無血無肉的像。

那麼個心高氣傲的衆神之神,就這麼躺在人間的破爛廟裡。

姜栝不悅地繃緊下唇的一塊肌肉,随即放松,用鼻子輕悠地呼出一口氣,随着悠長的一聲氣聲,他腦海裡浮現出八十多年前的畫面。

八十年前,天很暗,山泛着紫色,諸神圍至枯榮殿,姜栝親眼看着彼境命神剜肉放血,抱着不及百天的子部神以死謝罪。他望了望即将被神力掀翻的枯榮殿,再回頭望了望彼境命神慘白的臉,視線又越過他的身軀,盯着隐匿在黑暗中的第四抹身影。

“姜大人……”彼境命神顫巍巍地喊他,眼中恸然,似在哀求。

姜栝“撲哧”笑出聲,說:“怎麼,你以為我是來抓你的?你死就死了,懷中稚子何其無辜,小子部神誕世不及百天,難不成就要這樣随你不明不白去了?”

彼境命神低頭望着來得太晚且不湊巧的子部神,仰頭繼續對姜栝說:“姜大人一向不與諸神黨同,還請大人……還請大人不要告知别人今日所見……”

“今日所見?”姜栝立馬問道,“所見為何?”

彼境命神淚眼哀求,抿唇不語。

身後枯榮殿傳來梁柱斷裂、土瓦掉落之聲,衆神逼近了。

火上眉梢,黑暗中的身影不再等待,震開紫山,破出一個縫來,動步後撤。随着他的後退,那個縫越開越深,已然成了一條隧道。

看着身影漸漸消失,而姜栝久久站在原地,彼境命神似乎松了一點氣。

姜栝好似真的伶不清輕重緩急,不管離開的人,良久,依舊笑着問:“你真要求死?”

彼境命神說:“我雖不曾懷有挑起兩界争端之心,但我确實和惡神子谶篡改血脈,罪不可赦,我隻能以死謝罪。”

“多不劃算呐,”姜栝說,“好不容易熬到五六百歲的,兩界掌事人都沒當上多少年,還老來得子,你就甘心?”

彼境命神不說話。

“你帶着子部神死了,彼境命神這一脈可該怎麼辦啊?那些天神可不認我。”姜栝道。

彼境命神蒼白着臉道:“還有天機儀……天機儀代天神行事,五十年來,從未出錯……”

姜栝搶着打斷:“再過五十年呢?”

時間不給彼境命神回答的機會,整個枯榮殿崩裂開來,諸神趕來責罪,卻隻能眼睜睜看着彼境命神流血而亡,于是一同上前抓走了姜栝,要把他押去此界,去中天鋒,去判神台。

他沒有油嘴滑舌,沒有說明自己袖手旁觀置身事外的事實,而是順從着被縛上,挑眉,誓要看看諸神跳出什麼浪花來。他走在最前面,天上雲團洶湧,待了幾百年的枯榮殿在他眼中緩緩崩塌。正當衆神要離開,即将四分五裂地枯榮殿忽然靜止不動,說是靜止不動,其實是有一股讓大殿恢複如初的力對上了讓大殿傾倒的力,每一塊石頭土木都細微地在半空搖晃着,但諸神離得有點遠,看不清。

他們隻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黑色大殿的正脊上,背後是彼境獨有的紫色山脈。

那不是通透幹淨的白,是素白,就像是一團素胚布,沒染色,沒繡紋,随便剪了幾個口子就當成衣服穿,可諸神沒有誰敢随便輕看他。

他取下了臉上那個灰白色的五獸面具,露出那張衆神近四百年都沒見過的臉,隻是一眼,便叫諸神知道什麼叫落地成神,天下無雙。

他睥睨衆神,不輕不重地說:“放開他。”

姜栝仰頭眺望,之後就被他帶到了此界的日終山,那片空空蕩蕩毫無生機的雪淵。

……

眼前的火暖烘烘地燒着。

“明明當初是他把我擄過去,跟他飄蕩流浪無所依靠,現在——哎,多年媳婦還能熬成婆,他卻開始整日嫌棄我來了。”姜栝烘烤着濕木棍,唉聲歎氣地罵那個碎了一身骨頭的人。

“總是要吵吵鬧鬧的,”半腳公在這一點上似乎頗為同感,忍不住道,“世事無常,并非時時順心,再好的關系相處久了也會拌幾句嘴——這沒什麼,不能因為拌嘴就去吵架,傷了感情,不值當。”

姜栝點頭應和,這一晚便這麼相安無事地過去了。

日複一日,如此兩三天,半腳公口中的“狂吟”還是沒回來,他打算離開,尋他去。

明極已經能站起來了,就是走路必須要姜栝扶着,所以他選擇坐在地上雷打不動。姜栝擠眉弄眼暗示過他,在凡人面前不要好得太快,以免惹人懷疑,想讓他繼續躺着。明極就撂開他的手,坐起來,當着半腳公的面把話挑明了,說是半腳公打跑了彼境火神和山神。

姜栝目瞪口呆,一邊怒明極不争——又随随便便把身份擺在别人眼前,不加修飾,謊也不會說,跟随便把衣服脫幹淨了有什麼區别;一邊對半腳公表達了無比的敬佩,也不裝了,拱手對他道:“凡人之軀,能抗神明,先生大才,佩服。”

半腳公被誇得不自在,臉上沒見到一絲開心。

他要走,姜栝就從蹀躞帶上取下一個小瓶子,送給他說:“前幾日烤魚烤雉,我加的便是這個,看先生挺喜歡,就收下吧。救命之恩,無以為報,小小心意,先生不要推脫,我有的是法子再弄一份。”

半腳公接下了,作為回報,他把一個火折子送給姜栝和明極,姜栝卻拒絕了,說用不着,半腳公思索片刻也作罷,讓明極好好休息,背着行囊,挑了跟順手的木棍,半瘸半拐地消失在神廟門前。

他一走,姜栝就飛一樣地跑到明極身邊,開始毫不顧忌地數落起來:“又是怎麼搞的?連兩個臭魚爛蝦都打不過了?沒了我你能不能行啊?”

明極嫌他吵,閉上眼不聞不問。

于是姜栝開始動手動腳,明極當即睜眼,一把抓住他摸到胸口的手,四指扣住腕部,拇指按住掌心,使着勁往外掰。

姜栝哪裡肯松,手在明極掌中費力一轉,食指和中指放在對方虎口上,和拇指一起束縛住那隻把掌心按得生疼的手指,餘下兩根指頭擠入對方指縫,針鋒相對一下變得绻綿起來。

他張嘴要說話,明極仿佛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,另一手伸出來,指節彎着,扣住姜栝下颌,惡狠狠地說:“我不管你在心裡想什麼,你要是再敢把那件事說出來,你就完了。”

姜栝:“我、偏、不。”

簡直不要太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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