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極步步緊逼，“知情的護神長不止你一個，是許多，還是所有？”

一瞬間的慌亂後，女護神重新迎着明極刀鋒似的視線，道：“再來一萬年，再來一萬年我就告訴你。”

明極問：“與茂娥有什麼關系？”

女護神道：“一萬年。”

這個女護神從始至終都在反反複複重申“壽命”，不知是有意或者無意，她隻字不提自己洩露消息讓明極被捕一事。如果她的意圖就是謀害明極，那不應該對明極出現在她眼前毫無意外，問到現在她也不曾在意過明極是死是活。

明極忽然轉了話題，問：“你怎麼知道京渡有惡神之力？連他的子部和良輔良弼對此都不知情。衆天神也說京渡死前最後見到的人是我，他們是如何得知的？他最後見到的人當真是我？”

女護神理所當然地回答：“當然是你，從入界門出來不就隻能從沐神台上來嗎？”

明極：“你見到他從入界門出來。”

女護神不屑地把眼睛斜向上翻，“對、對、對，是我見到他，不是他見到我；所以是的，他最後見到的人就是你。”

“從入界門出去他身上已經沒有惡神之力了，你卻一口咬定他有，隻能說明你不僅之前見過他，最後仍舊見過他。”明極直言。

女護神盯着他道：“善神，我說了，如果你想知道真相，給我一萬年的壽命就好了，何必舍不得，還要一直問我呢？”

明極來不及應答，鹹就在一旁叉腰道：“二十神域的廢腿護神，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的呢？京渡大人生前來過我們神域，我猜他就像信我們天神那樣信你，你們之間定然不是一般天神和護神的關系。”

女護神頓感可笑，道：“那還能是什麼？”

鹹：“你們做過兩界神天不允許做的事情。”

女護神翻着白眼嗤笑。

鹹：“你身上有他的神力。”

鹹：“他信你愛你。”

鹹：“你洩露他告訴你的消息，你還殺了他。”

鹹：“他死之前一定很心痛。”

無人言，四下寂靜一片。

“那又如何？！”女護神蓦然大吼，厭煩地道，“你總得允許有些人比起無聊的情情愛愛更在意自己能活多久！他早該察覺的！早該察覺我不過是與他做戲！千般體貼、假作知音、相望等候不過是為了騙他真心貪他神力罷了！可惜，隻可惜，才過兩年他的子部神就降世了，相當于在告訴我，我隻能到手二十年神力——現在隻有五年了。”

鹹：“那你為什麼非要等到最後五年？”

女護神笑道：“總得等新雷神長得不像一個小孩了，總得找個機會能讓我輕松脫身不被人懷疑吧。”

鹹：“純屬多慮，兩界神天無端死過那麼多神——天神、護神、半神，能有多少神的死因被查清楚？如果二十二年裡這個機會一直不到呢？——你就是舍不得，你已經放不下了。”

女護神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，回複道：“小護神，我不知道你們二十六神域的護神長是怎麼教你們的，竟然會說出這種幼稚之言。希望你以後也會被情情愛愛絆住眼然後随便把性命交給别人。沒有什麼‘舍不得’沒有什麼‘放不下’，不要拿這種無聊的東西來脅迫我，我隻是不敢殺，不是不想殺。

“其實比起神力能不能到手，我似乎更樂于知道這場賭局能不能赢。

“賭命的不止他一個，我也在賭。你知不知道天神從護神身上要神力更輕易，如果騙人的是他呢？那死的就是我了。誠然，現在我知道了他不是騙人，但我也不會内疚，隻能說我賭赢了——這就是兩界神天啊。”

她那雙眼睛裡沒有歉意、恐懼和悔恨，隻有無情、自得和戲谑。

鹹放下叉在腰上的手，别在褲腰裡的裙子都散下來了，憤而失語。

明極卻波瀾不驚，繼續問她：“你把消息洩露，有誰答應給你好處？”

女護神恢複了鎮靜的姿态，有恃無恐，堅持不懈地道：“一萬年。”

明極道：“五百年。”

女護神震驚道：“善神大人，折價也不是你這樣折的。”

明極又道：“你跟我去驚世殿說出京渡之死的真相，我給你五百年性命，五百年之後，你若還想要，再來找我。”

女護神：“隻是說出真相？那别的問題呢？你不想知道答應給我好處的人是誰？”

明極不輕不重看她一眼，不回話。

“好，”女護神一口應下，“那就五百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