灼灼火光把人的臉映得通紅，衆人圍着火堆，燒烤的燒烤，玩遊戲的玩遊戲。滿目山足夠大，每一個班都占據了一個據點，為了安全和方便管理，老師們也沒有讓班和班之間隔得太遠，串班玩的人很常見。

蘇纨就沒在自己班，她和秦知行在一起，确切地來說是在看秦知行弄燒烤。

秦知行手法熟練地翻動食材，撒上香辛料。雞翅外皮被烤得金黃酥脆，滋滋地冒着熱油，熟透了的油香鑽入鼻尖。

蘇纨忍不住吸了一口氣，她很喜歡吃燒烤，不過平時為了保持身材吃得比較少，可現在是在郊遊，多好的一個放縱吃喝的理由啊。

蘇纨說：“知知，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，什麼時候學的啊。”

秦知行又在上面加了幾串金針菇，“在網上看得教程。”

蘇纨瞬間星星眼，“那你動手能力好強，看一遍就會了。”

秦知行很鎮靜，“你還想吃什麼？我給你烤。”

蘇纨報了一連串的菜名，裡面有一些是她喜歡的菜，也有秦知行的。自從意識到她對秦知行了解不夠，她就有意識地觀察他，也能知道一點秦知行的喜好了。

秦知行也隻以為是巧合，沒多想。隻是他剛剛對蘇纨撒謊了，他不是從網上學得教程，是來郊遊之前特意和家裡阿姨學得，因為蘇纨提過一嘴說她想要吃燒烤。看蘇纨吃得開心，一直怕烤得味道不好的心也落下來了。

至于蘇纨說得動手能力，或許其他方面有，可是廚藝方面肯定是沒有的。他跟着周末跟着家裡的阿姨學習了整整一天，從挑選食材到如何配料，如何掌控火候，最後上手實驗，他一共烤了三十幾個失敗品。

教她的阿姨還問他要不要她烤好了給他用保溫盒裝着帶到學校裡，秦知行隻說現烤得菜好吃，好在最後的成品才算有模有樣。

夜色漸深，火勢漸漸小了，已經将近一點了，大家三三兩兩地靠在一起，沒有什麼人玩手機，都在閑聊，場面閑适美好、

蘇纨找了一塊石頭坐下，撐着下巴看月亮，今晚是圓月，像是上好的玉盤，其中暗色的斑影像是起伏的山丘。

她之前似乎都沒有怎麼關注過這些，她也不喜歡吃月餅，總覺得那東西餡太多，齁得慌。江婉音總是嫌棄她太挑剔，而且理由奇葩，每年中秋節，都會強塞她一個，不管她吃不吃，說中秋月圓人團圓，吃月餅讨個好彩頭。

這樣的說法可能是真的有道理的。

蘇纨忍不住問：“知知，你喜歡吃月餅嗎？”

晚上草地上容易有蟲子，秦知行時不時地往蘇纨坐的草坪附近看上幾眼，聞言說：“不讨厭。”

蘇纨笑了笑，“你好像沒有很鮮明的喜惡？”

秦知行微微垂下眼眸，睫毛下一片陰影。

其實是有的，隻是他不敢說給當事人聽。

好在蘇纨沒有深入這個話題，蘇纨眼裡裝着月亮，問了個很天真的問題，“知知，你說月亮裡會不會有廣寒宮。嫦娥仙子和它的玉兔真的住在裡面嗎？”

“不會的。”秦知行認真回答：“月球上面沒有人，那裡的氣候環境不能讓人類生活下去。”

蘇纨笑道：“你說的是現代的月亮，我問你的是古代的月亮。古代的月亮裡面是有嫦娥的，仙女就該生活在高高的皎潔的月亮上，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冷了，隻有一隻兔子陪着她。”

現代的月亮代表發達的科技探究出來的事實，科學嚴謹。古代的月亮代表是古人自己對世界的理解，沒有根據的，是虛構，是幻想，也是自己内心情感的外化，總之是浪漫唯美動人的。

月球是固定的，不會因為人們對它的理解有什麼改變，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，這也是學術文獻上嚴謹的知識。可思想是自身的，不能用對錯來評判，即便學了嚴謹的知識，卻仍然有浪漫的自由。

嚴謹的是秦知行，浪漫的是蘇纨。

秦知行願意為蘇纨變得不那麼嚴謹，反正他總是不忍讓她失望的，一點都不可以。

秦知行說：“不會的，月亮上面還有吳剛，吳剛會陪着嫦娥同她說話，不會讓嫦娥孤獨，”

蘇纨說：“可嫦娥不喜歡吳剛啊。要是有一個不喜歡的人天天陪在我身邊，我也是一樣地會感到孤獨。”

秦知行垂下頭，神情莫辨。是這樣麼？不喜歡的話，做什麼都沒有用的，因為對方就不會上心，心裡眼裡都不會有這麼個人，視若無物，一點點痕迹都會留下。

蘇纨沒有察覺到秦知行的情緒異常，“也不知道玉兔可不可以變成人，如果可以的話，嫦娥或許就不那麼孤單了。”